唐崖土司王城内的石人石马 通讯员 杨华宁 摄
在距离咸丰县城30公里的玄武山下,保存着一座占地1500余亩的土司王城——唐崖土司王城。这是迄今土家族地区保存最完整、风格最独特的土司王城之一,也是我州珍贵的民族文化遗迹之一,具有重要的旅游开发价值。唐崖土司是鄂西南土家族地区以军事著称的覃氏土司。建立唐崖土司的覃氏,并非当地土著覃氏,而是元代的一支蒙古族驻军与当地土著覃氏融合而成,与鄂西南其他覃氏同源异支。保存至今的石牌坊、石人石马,都是佐证这一民族历史的珍贵资料。
元朝建立后,鄂西南土家族首领相继附元,但不久又伺机反叛,于是元王朝便派大批军队前来镇压。其中部分军队平叛后长期驻守于此,加强对土家族土司的监视威慑。由于他们长期受土家族的包围与涵化,不断与土家族通婚,最终融合于土家族之中。建立唐崖土司的覃氏,就是这部分土家族之一。据文献记载,元初至元二十一年七月,叉巴、散毛洞土家族举行大规模的反抗。据《元史》载:元世祖“赦荆湖、四川两省合兵讨叉巴、散毛洞蛮。”“塔海贴木儿,答答里带人,宣武将军、管军总管,五溪蛮散毛、大盘蛮向木得什用等叛。从行省曲里吉思帅师往讨,皆擒之,杀其酋长头狗等。”这两则记载与唐崖《覃氏族谱》和《祖先的来历》传说可以相互佐证。据《覃氏族谱》载:“启祖元朝宗籍,始祖铁木乃耳,是授平肩之职,生颜伯占儿,生文殊海牙……脱音贴儿生福寿不花,生覃启处送,后因边夷南蛮累叛,奉旨征剿,招安蛮民,镇守于斯,分茅设土,安营于宣武山,因斩寇有功于朝,世受皇恩,承职以来,隶属施州卫。”在唐崖覃氏土家族中流行着这样一个传说:唐崖覃氏的祖先是铁木耳、铁木真、铁木依三兄弟,原先居住在蒙古草原,后因从军镇压南蛮叛乱,驻守于唐崖一代,建立了唐崖土司,世代居住于此。可见,《覃氏族谱》记载的“铁木乃耳”和《祖先的来历》讲述的“铁木耳”,就是《元史》记载的“塔海贴木儿”,“南蛮”就是《元史》所载的“散毛洞蛮”,“宣抚山”就是现在的“玄武山”,时间、地点、人物基本吻合。这就意味着塔海贴木儿率领的这支蒙古族军队平息散毛叛乱之后,长期驻守于此,与当地覃氏土家族融合,形成了后来的唐崖覃氏土家族。
从有关方志记载看,这支蒙古族军队平叛之后先建立唐崖军民千户所,后建立唐崖土司。清道光《施南府志·沿革》载:“唐崖长官司,元唐崖军民千户所,明玉珍改安抚司,洪武七年四月改长官司,后废。”《湖北省舆地志记》卷十七载:“元末明玉珍据有其地,……改唐崖军民千户所为唐崖宣抚司。”《明史·地理志》也有唐崖军民千户所的记载。这说明塔海贴木儿率领的这支蒙古族军队平叛之后,曾建立了唐崖军民千户所,加强对散毛土司的监视威慑。
文献资料、口传资料和田野调查资料,都有大量关于塔海贴木儿后裔演化为土家族的重要线索。据《覃氏族谱》记载,从“铁木乃耳”到“福寿不花”皆为蒙古语姓名,从“覃启处送”到“覃耳毛”皆为土家语姓名,从“覃忠孝”到“覃梓椿”皆为汉语姓名,说明唐崖覃氏土家族祖先的语言经历了从蒙古语到土家语再到汉语的演变序列,反映了他们从蒙古族演变为土家族的历史过程。
笔者在实地调查中发现,唐崖覃氏保留了蒙古族的部分显著特征。一是在民族服饰上曾保留了穿长袍、系腰带、挂小刀的习俗,直到解放后才逐步消失。二是宗教信仰上曾保存了崇拜蒙古族祖先的习俗,如解放前他们在堂屋的神龛上除供奉“天地君亲师”位外,还特地供奉木雕“铁木耳”神像。三是在民族体育上曾保存了骑马、射箭和摔跤等传统体育项目,直到现在仍有遗存。四是在军事上曾保留了蒙古族能征善战的传统作风,多次参加朝廷的征调,并得到朝廷的嘉奖和赏赐,因此唐崖土司皇城遗址牌坊上镌刻的“荆南雄镇,楚蜀屏翰”八字彰显了当年唐崖土司的显赫战功;张王庙矗立的石人石马不仅表明他们能骑善战,而且其军队服饰与元代蒙古族军队服饰相近。此外,他们在兵器上曾保留了蒙古族士兵作战时使用的铁盔和马刀,如在尖山钟塘堡出土了明代覃氏土官的铁盔和60多公斤的大马刀。五是在民族性格上保留了蒙古族热情、好客、豪爽的传统,平时或者招待客人,饮酒皆以大碗畅饮。六是在民族体质上曾保留了蒙古族人的典型特征,如他们祖辈的颧骨普遍比当地人高,身材普遍比当地人高大。七是在民族意识上保留了对蒙古族的强烈认同感,如在解放前就有部分唐崖覃氏自称是蒙古族,在解放后第一次全国人口普查时,曾有数百人自报为蒙古族。
无论是从文化人类学,还是从体质人类学考察,唐崖覃氏土家族皆与蒙古族具有密切的渊源。我们通过探访唐崖覃氏形成的历史,不仅揭开了数百年来关于唐崖覃氏历史渊源的神秘面纱,而且增强了唐崖土司王城遗址厚重的历史底蕴,为开发利用这一民族文化遗迹增加了丰富的民族文化内涵。
来源:恩施日报
http://www.enshi.cn/20090210/ca14916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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